【全章完结(凌李)】暗恋是会呼吸的痛
【结尾章节】
26 霜雪不霁
空调啤酒撸串,堪称炎夏三宝。
不知在多久前的一场斗地主,三牛医生输的一败涂地,打打闹闹中便欠下了李熏然一顿撸串,还得是潼市夜市街最热闹的那家。
三牛医生心里苦,只好开个空头支票先糊弄住:“今天不行,下次,你想吃了再叫我!”
打着撸串的名号,实则是想见见许久未见的三牛哥,李熏然拨通他的电话,开口就是剥削。
“最近不行,太忙了。”三牛医生的声音疲惫极了。
李熏然皱眉,立刻关切两句。
韦天舒叹气,忧心忡忡道:“临市转来两个棘手的病人,凌远不在,大家都挺辛苦的。”
一院之长,不仅仅是名字好听而已。他是脊梁骨,要足够坚毅,以凝聚起所有人的力量与死亡争抢生命。
李熏然落了电话,心里有一小撮火光,它跳跃着,骄傲的因凌远而燃烧。
杏林分院刚刚投入运营,凌远忙的脚不沾地,接连出差开会已是常态。李熏然没人看管,在这期间,肯德基麻辣烫自然吃了个爽。
老凌是无可替代的。因为老凌是家,老凌值得他拿最宝贵的东西交换,胡吃海塞的自由当然比不上他。
李警官在安静的午休时间里突然升起一份无比想念的情愫,他挑了个颜表情,故作轻松给凌远发了短信――远哥,在美帝乐不思蜀啦?
没想到凌远回复的飞快,紧挨着李熏然手机屏幕暗下的时机――还是社会主义好啊,明天晚上,劳烦李警官跑一趟机场呗?
这真是,太棒了。
堪称敬业的李警官坐立不安挨过一整天,又心神不宁的熬过另一天,连晚饭也顾不上吃,下班后便窜个没影。
他的白色小奥迪七扭八拐,忍耐过堵车与红灯,好不容易才冲上通往机场的康庄大道。
路灯的强光从极高的地方打下来,候机大厅透明的建筑反射了几分,让这拱形建筑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刺眼。
顶着那刺眼的光,李熏然几乎把乘客涌向公路的那条通道盯出个坑来。
凌远姗姗来迟,却不算晚。
他一身风尘仆仆,眼里却是精神的,不知是不是李熏然的缘故才一扫疲惫。
“李警官,久等久等。”凌远笑了笑,从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拽出个棒棒糖,“可好吃了,你尝尝。”
糖的味道在心里的甜面前早已可有可无,李熏然发动车子,凌远正埋着头在系安全带。
小车的副驾驶满当当,人的心里也满当当。
李熏然拐了个弯,迫不及待开口想给凌远讲讲黄队长刚刚出生的小姑娘,李妈妈和李爸爸最近迷信朋友圈开始逼着他空腹吃香蕉,还有许多,许多凌远错过的趣事。
他刚刚叫了声远哥,凌远突然指着自己的手机,充满歉意的笑了笑。
“喂,三牛?”
电话那边急切的不得了,甚至不给凌远寒暄几句的时间。韦天舒不停歇的巴拉了半天,李熏然一回头,看到凌远眉头凝重。
“转加护病室吧,你们注意,按照传染病的规格安排。”
一通凝重了气氛的通话挂断,凌远手指滑动手机边缘,似乎有话要说。李熏然伸手,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,清脆的一声,吓了他一跳。
“凌院长,去你的战场吗?”
“是啊。”凌远舒展身体,转而轻松道,“送我上前线吧。”
像是十几节火车换上了和谐号车头,随着院长的回归,数位分院总院专家组医生响应号召,半夜前来医院会诊。凌远的提包上还黏着飞机托运的标签,手表还未调整回国内时间,他坐在会议桌前,他是台刚刚加满了燃料的火车头,拉动起第一医院的问诊效率。
情况实在错综复杂,加护病室外挂着明黄色传染病区标示,在走廊白炽灯下莫名生出几分肃穆。
韦天舒和几位医生面色疲惫,却在看到凌远走来时眼里骤然闪亮起星光。
“有一个已经推进手术室了,分院韩主任主刀。”一早就准备好的病历报告接过两三道手传至凌远手中,韦天舒简明扼要提了几处疑点。
身后的医生们神情尽是凝重,却未曾想过放弃。即使他们已接连几天没有休息了。
“愁眉苦脸的做什么?大家再辛苦辛苦,我们进去看看。”凌远朗声道,“现在的情况也并不是一无所获,至少我们已经了解,问题到底出在哪里。”
“接下来就是沉下心思,共同研究罢了。奇迹总是会发生,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考验,这回也不过是再一次互相信任。
“好了,准备战斗吧。”
夏夜宁静,蝉鸣声盘旋在庭院里,又时有凉风习习。
加护病房里无声挤满了参与会诊的医生,维生仪器运转的冰凉声响,如鱼线一般吊着患者的生命。
由将将入夜至天际微明,时钟转了五六个圈,人心却更加焦急起来了。
透明落地玻璃外,韦天舒被防护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冲凌远比划了个手势。问诊还在继续,几位专家精神高度集中,甚至没能感觉到凌远的离开。
“怎么样?”
“不怎么样。”
离开隔离区,韦天舒一把掀开能闷死人的面罩:“打开又关上,根本没什么出血点,这是什么怪病啊。”
戒烟许久的人烦极了,突然想抽两口,可口袋里早就没了打火机。韦天舒懊恼地胡撸了一把他的圆脑袋,又想起来道:“病没看明白,反而把韩主任累病了,发起低烧来了。”
手术刀的重量常人难以想象,这样不明所以的开膛一次就够了。几位医生的脸色不比天边鱼肚白好看到哪里去,甚至有人偷偷压着肚子,还坚持在诊室。
凌远掏掏口袋想给他几粒止疼药却什么都没摸到,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不吃这种暴力药剂了。
“院长。”
李睿鲜少一副狼狈的样子,脚步更是凌乱的不可思议。他捧着一摞病历数量惊人:“加护病室的那几个昏迷不醒的,血压已经不能再低了。”
“韩主任呢?”凌远略过病人突然发问。
李睿愣住,还是立即抽出属于韩主任的病历:“已经退烧了,可病情并没有好转。”
凌远点点头,不约而同的,众人的面色早已凝重到风暴临界点。
“轮班休息一下,八点早会之后,向市局汇报一级疫情隔离警报。”
疫情隔离警报,即使对于医生来说,也是多年未曾听到的陌生。仅仅六个字,便将他们以生死为界,划分开来。
心里嗵嗵不停歇的鼓声也并未拉慢疫情警报的疏散工作,短短半日,第一医院隔离区之外的患者及医护人员便完成了转移工作。医院顿时空空荡荡,仿佛一个小时前转移患者的嘈杂是幻觉一般。
风暴前夕的宁静,珍贵也萧瑟。
“熏然。”
用无比缱绻柔软的语调唤了一声,凌远听到了李熏然叼着牙刷口齿不清的简短回复。他的耳朵紧紧贴着手机听筒,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氧气,极尽奢求。
“这几天,可能回不了家了,抱歉。”
“哪那么多婆婆妈妈。”那边的李熏然干脆利落漱了口,嗓音里带着冰水清冽的生脆。
他打趣凌远道:“努力工作,别分心啊。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从未有过的舍不得,凌远低低答着。
他听到李熏然打开了微波炉的门,机器嗡嗡转动起来,他没准热了一份牛奶,甜香蒸腾了满屋。
“喂,李警官。”凌远站直身体,摆摆手示意李睿稍等他马上就来,“今天好好回家,别偷偷去吃垃圾食品,小心我收拾你。”
电话那边的李熏然炸了毛,叫嚷着狡辩了好一通。
“院长,都准备好了。”
“好……”
突如其来的眩晕,凌远仅仅是转了个身,脑袋里就像是被塞了多的不得了的热豆腐,烫得人生疼。
他险些倒下,幸亏及时靠住墙。
李睿脊背窜上一阵凉,他探上凌远的额头,那里热度惊人。
“老师……!”
“糟糕了,是吧。”
凌远已经扯不出一丝微笑,顺着墙缓缓滑了下去。他的胸腔里也是一阵胀痛,吐不出来的胸胀撕扯着肋骨。
难受极了,他想。
他猛地咳嗽出来。
一口猩红的血霎时染红衣襟。
27 融雪送晴
凌远从一场长久、长久,长久到令人意识恍惚的睡眠里转醒。
睁眼,转头,这些简单如呼吸的动作也沉重的犹如万钧压顶。他浅浅将视线转向窗外,雨声淅沥也微弱,几乎快被他沉重的呼吸盖过。
眼皮突然被人掀起,手电筒对准瞳孔晃了晃,凌远觉得刺眼,奈何躲也躲不开。视线过了好一会才恢复,他努力分辨了一阵,才认清那人是韦天舒。
“现在是警报发起第三天,最艰难的时候全让你睡过去了,偷奸耍滑。”
感觉身体略微有力一些,凌远笑了笑,虽然被氧气面罩阻隔。还好他眼尾也扬起了几丝细纹,准确传达了这份笑意,但是没有轻松,只徒增凄惨。
“你肯定清楚自己什么情况,我也不和你废话。”韦天舒熟练在手机上滑了滑,将亮着的屏幕送到凌远眼前,“等你舒服点,要不要告诉他?”
经常伏案灯下的医生多少都有些眼花,韦天舒特意调大了字体的手机上,李熏然三个字清晰无比。
全市进入疫情防控准备的第二天,即第一医院被划分为隔离区的第四天。
又是一场彻夜未眠,李熏然坐在空无一人的值班办公室里,目光涣散,漫无目的的定格在空中。
打破寂静的是他的手机,晨光中的震动,掀起一片细不可知的尘埃。
“喂。”李熏然沙哑的嗓音,被砂纸磨过似的粗砺。
“李警官,是老凌。”
呼吸机面罩阻碍了好不容易挣脱声带的话,凌远有气无力极了,电波里也不难分辨出他的竭尽全力。
李熏然立刻站了起来,他捏着桌角,指尖迅速转凉:“凌远,你怎么了?!”
电话那边传来干咳声,凌远摘掉面罩,已经气喘吁吁。
他努力平复着,他万般舍不得。
他不得不说:“李警官,我发烧了,可能是一场很长很长的头疼脑热,你肚子饿的那么快,等不及的话,就不要等了。”
长久、长久的沉默,长久到凌远不得不再次戴上呼吸面罩。李熏然不知何时抽起了烟,一缕长长的烟雾冲进空气里,势不可挡,又烟消云散。
“凭什么你说了算。”他碾灭了烟,烟灰落在衬衣上立刻是一块炭黑,“这辈子,你没了胳膊我就是手,没了腿我当拐杖,你要是瘫痪了,我高兴伺候你。”
“可只有一条。”
李熏然出奇的平静,他放柔了语气,像是恳求,也像是商议。
“咱说好的,不分开。”
凌远叹息,他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有太多的美好,初春时节薄薄暖暖的阳光,冬至那天绒绒散散的雪,以及迎面走来的,笑起来要人命的李熏然。
“你等我吗?”
“那当然。”
第一医院前拉起了一层警戒线,色泽明黄掺着黑,在傍晚还有荧光。几辆警车揽着喷泉分别堵在两个出口,阻止外界进入,禁止内部外出。
被扣留在医院里的小股人群惴惴不安,聚集在门诊大厅直面警灯闪烁的警车。一小时前刚刚发生一场抗议,患者及家属吵嚷着要回家,几次试图冲破警戒线都失败了。
灯光苍白凄切,更容易使被围困数日的人群陷入崩溃边缘。傍晚时分市长亲临,他权威的面容多少起到安抚作用,再次拖延时间。
可眼下早已入夜,李熏然坐在喷泉正中间,身后就靠着警戒线,甚至比池中雕塑还冷硬几分。
倏地,轻微的震动声,自这座雕像的掌心传来。
“喂。”他干涸许久的嗓音难听极了。
又是长达数分钟的沉默,几名警队队员探起身子忍不住关切李熏然,却被他突然起身的动作吓了回去。
李熏然背着光,发出像是哭泣般的哽咽:“三牛哥――”
“你不用说,我知道。”隔着防护服,韦天舒狠狠擦了下鼻子,“凌远,也是我们的家人。”
越是盼望奢求,越是难及终点。
时间从未过的如此之慢,手无寸铁的被隔离民众休息过前半夜,拿出积蓄已久的精神再次与警察对立。
市局下过死命令,打不还手。年轻警员手挽手跨立,互相安慰,已做好牺牲的准备。
凌晨的主干道鲜有车辆,路灯也显得孤独。患者家属组成的人群正在逼近,自动门应声而开,李熏然站在队伍最前方。他试图组织出几句劝阻的理由,可语言在直面死亡的恐惧面前,实在是无力。
他不在里面,他无法设身处地。
擦着清晨第一缕晨光,这条康复路的尽头极快的行驶来一列车队。
“退后!退后!疫苗车来了!”
人群骚动,数十位医生冲破人群站在警戒线范围内的门外,李熏然熬得猩红的眼睛急切望向他们。医生们冲向那辆格外大的救护车,韦天舒在拥挤间退出人群。他的防护服上还沾有血迹,不知是谁的。
警戒线犹如沟壑,韦天舒站在那一端突然冲李熏然笑了,疲惫又如愿以偿。
一日无话,艰险崩塌。
又是一场长久、长久,长久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睡梦。
凌远来不及睁开双眼,他抬抬指尖,触摸到一片微凉柔软,像是皮肤。
他几乎立刻便清醒,久卧之后难免僵硬。是意料之中的虚弱,他口渴极了,嗓子更甚干涸的河床,声嘶力竭了才微弱呼唤出声。
“凌远!”
上一秒还深陷浅眠的人弹簧般弹起身,李熏然瞪大一双总盛满星光的眼睛,生生忍住一份迟来的喜极而泣。
“谢谢你。”
一身狼狈的青年倾身,紧紧拥抱住凌远。
耳鬓厮磨,两人许久未修理的胡茬互相伤害,搓出两片相同的红。
李熏然抬头,忍俊不禁:“老凌,你真邋遢。”
“你也不差。”
风波乍起,转而消散。
疫情得到控制,与之相对,患者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得到治愈。第一医院的脊梁骨能下地活动时,已是一周之后。
“凌院长,城市快报等着采访,预约了好几回,要不要见见?”
金副院长忙碌了一周,终于抽出时间向他年轻的上司转交一沓日程文件。凌远捧着瓷碗,里面是一块块大小相近的苹果块,正好入口。
“表彰受赏,是你们应得的。”他又将城市快报推回给金副院长,笑眼眯眯,“我又没做什么,而且正病着,需要休息。”
“尤其,更需要一个长长的假期。”他抬眼,正迎上李熏然走进来的身影,“一起看看电影,睡睡午觉。”
“陪我吗?”
李熏然抿唇,几不可察的点点头。
END
嘛,完结啦,写了大半年,终于有了结果。
拖了那么久,说实话,好多想写的东西我都能写出来,果然笔力不足就会脱靶23333
还是谢谢小天使们能够喜欢啦,我经常翻看大家以前给我的留言,每一次都觉得好羞羞(?),啊... ...原来大家这么喜欢我【并没有。
懒得一章一章做目录,超过五万字又不可以直接发,只好一半链接一半文字了,多少可以方便大家阅读OTZ
新的一年,爱你们,笔芯!
那啥,然后,想不要脸求个长评OTZ码字的大家都有,就是除了我嘤嘤嘤,被嫌弃的推土机的哀嚎.jpg
不过一个无脑甜饼真的没什么好写的qvq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。
等我考完试!!!继续发甜饼!!!还有凌李233333
哎这个AU设定我暗戳戳很久了,敲极想写,请大家期待一下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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